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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幕 孤独天才路,迷惘彼岸花

第五幕 孤独天才路,迷惘彼岸花

【林玲自述】

天才,人家最讨厌这种称谓。

没有谁会比谁更加聪明。一件事情,当你想到的东西没有被别人想出来,或是更快想出来的时候,就会被人称作聪明。其实,这种“聪明”同样也会发生在很多“不聪明”的人身上。因为这种标签,我的人生才和孤独一起相伴相随,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过,硬要说的话,唯一值得庆幸的,就是这条路上还能碰到这么多同伴,还有白智。

我记得很清楚,自小我的弟弟就总是逢人便说他的姐姐是天才,小孩子之间传的很快,把人家变成了个传说。我只是想很普通的交友,生活,然后走完自己的人生,一条最正常不过的人生之路本来就是林玲的夙愿,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普通与我的关系,只变成了单纯的口头禅。

大概从我有了生平第一份工作的时候开始,林玲就正式从孤独和普通的岔口之间面对抉择,然后被无情的推向了孤独的道路。

当人的利益面对威胁的时候,往往是见证这个人本质的最佳时期。他的行为手段,策略和坚持,底线与规则,总会在一个事件上体现得淋漓尽致,是绝不会在平常交往中看的出来的。

我叫她小洁。

我们毕业于同一大学,又在一个院系,一个宿舍。但是,我们并不是闺蜜。林玲的人生中,无论有多少次主动去交友,真诚待人,一定都会有明显的隔阂立在彼此之间。那是只要在话题刚刚结束的一分之内,就能清楚看到的孤立感。

安静:“我看是你太在意了吧,你这丫头太敏感,总是能注意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,就像你总说的普通,对你来说,现在的人生才是普通,那样不就好了。”

“安静你其实很聪明的吧?这话说的好透彻。”

“嘿嘿,是吗?怎么样,我说我脑子不笨嘛,那个可恶的鱼进锅,连玲玲都说我聪明了。嘿嘿,得好好炫耀一下,哈哈哈!”

“诶,安静等等我!你别走得太快,现在可黑着天呢。”

就像这样让人舒心的对话,让人惬意的人际关系,对那时的我来说,简直是个无法企及的梦幻城堡。

我与小洁工作在同一个企业,也同样作为粉领族,加上本来就比其他人关系要熟悉,所以走的更近。一同聊天,一同购物,一同逛街,然后,一同面对改变生活品质的机会。这机会就像是上天给我开的玩笑,也像是老天爷想要明确告诉林玲,什么样的道路才属于我的人生。

当时,人事主管的位置空缺,鉴于平常的表现,人事部长便向公司提议由我来接任。没有竞争对手,工资也会翻番,生活品质提高,朋友也会变得更多。普通且完美的人生已经在向着林玲招手。然而,我却发现小洁开始疏远我。

那不是疏远,而是表现出本质的时刻。

渐渐的,我的提包和抽屉中总是会出现很多奇怪的购物单,购物清单里全是些令人面红耳赤的东西,SM这个词你们都知道的吧?完全如同大家想象。

人事部长找我谈话的次数也变得多了,她多次暗示我要注意人心不古,叵测难辨。可是,这些东西自从小洁第一次有意识的疏远我开始,林玲就已经完全清楚她的目的所在了。

对于我来说,只要有人能够诚心对待,哪怕是一次,我就会原谅他所有对我的伤害。太过稀缺的人际情谊和关怀,是我今生最大的执着和弱点,而这,除了相处时间很长的人以外,没有人会了解。

我清楚小洁的盘算。她一定会经常进出总经理的办公室,也会反常的出现在总经理的豪车上,而那些东西,也明显是她自己买来用的,至于要怎么用,当然是利益攸关的现实。陷阱布好了,就是收网。很快,那些购物单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,总经理也会摇身一变,义正言辞的在董事会上揭露林玲不堪的贿赂事实,世态炎凉,何必演绎这种蹩脚到极点的戏码,何况这毫无战略性又没有很好地回避风险,满身破绽。

我向部长递交了辞呈,离职理由写的很简单:跟我耍心机的人完全不是对手,等级太低很无聊。

不止如此,我把所有的清单收了起来,寄了一封信给小洁,信上的话也写的很简单:一个只需要总经理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,你却非要把它演变成满城风雨的闹剧;你明明清楚我的弱点,却拒绝用最简单的办法,难道你认为林玲只是因为很笨才被你们孤立的吗?

不出我所料,他们这无聊的计划被人事部长揭发,部长很快走上了被空缺出来的总经理宝座,我也坚定地拒绝了她要我再回去的请求。人是不会随时都能拿出好心来的,林玲的为人人事部长从一开始就知道。所以她一定会不择手段的阻止总经理的提名,逼着他们两个用这种风险极大的策略,最后再来个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最后,名正言顺的把林玲招入麾下,形成自己的势力。

不过一个中型企业,何至于你们玩出这样的心术,感觉就像是动用了百万军队却只为了两百块钱那样滑稽。

安静:“唉,终于到了。这段路还挺累。玲玲,累吗?”

“还好,这几年我可是东奔西走练出来的腿脚,不会输给你。”

安静就像个大姐姐,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照顾妹妹的缘故,她总是会站在我和宁宁的身前,为我们遮风挡雨。而同样身为姐姐的我,却没有为弟弟做太多的事情,不仅如此,还总是埋怨他把我陷于小孩子口中的传说这种尴尬的境遇中。

说起我的弟弟,小时候真的很可爱。他不像我,总是能找来好多的朋友,是人群中的核心。我在抱怨他总是带那么多人跑到家里来的同时,心中也充满了嫉妒。不论我如何努力,哪怕一个人会愿意跟我走近都是那么难。

离开了公司之后,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在家中待业。找了很多工作都没有被录取。后来才知道,原来黑名单这种东西真的存在,我以为那只是个吓唬人的传说罢了。虽然影响力只局限于本市之内,但是,对于一个不太喜欢在外地生活的女孩子来说,好像已经足够了。

你猜接下来会怎么样?我猜部长会给我来个电话,询问我生活怎么样,有没有就职类似这样的事情。电话很快就来了,不出一个月,竟然如此之快。

“林玲,现在生活怎么样啊?在哪里上班儿?”——bingo.

“部长您好,我现在人在魅城,每天在墓地上班儿,跟鬼聊天儿。没开玩笑哦。”我很清楚她害怕什么。每次谈论到恐怖片或是闲聊涉及到猎奇的怪事时,部长总是嫣然一笑,疾步离开。因为这细节只出现过几次,所以不会有人在意。

她被吓到了,原来她这么怕鬼的。

“心中住着的东西越是形象明显,你就越是怕它出现在身边,不论音声情貌,不论何时何地。”这是我留给部长最后的一句话,应该说,是总经理。

当时只是胡编了一句话,但是说到魅城,离我家也不是太远,或许到那里去闯一闯也不错。反正在本市也没有什么工作能找到了,还说了那种任性的忠告,一定被总经理恨死的。

年轻就是好,真的可以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。

我到了魅城,车站很陌生,那天地,连同空气都很陌生,唯一不陌生的,或许是气味吧,空气中的气味好像到哪里都一个样。真不知道于信果他们村子里的空气有没有他说的那般清新。

我不了解这个城市,老城区有很多小巷子。巷子里面,居住着各式各样的人。更多的,是奇装异服,群聚一起,四处耀武扬威的新新人类。明明年岁相仿,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了解他们的品味。

纷乱的城市,嘈杂的道路,浮躁的空气,令人沉醉的,不是美酒和美女,而是每到夕阳沉落之前,那一抹引起你无尽遐想的火烧云,那种静谧和美丽,那种豁达和浪漫,调动着我身心所有的情愫,这让我做出一个决定——真的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个晚上。

这纷杂的城市里哪有这种地方——我想起了和部长最后通话时,编谎说出来的工作。

找到这地方天色已经很晚了,完全黑下来的星空显得耀眼,四周荒芜,枯草遍地。仰头看去,夜空繁星点点,没有云挡着,她原来可以如此耀眼。只是旁边无数石碑看的瘆人,最可怕的,莫过于我脑子一热想出来的这主意。

虽然是初秋的日子还不算冷,可是昼夜温差还是很大。我裹着行李箱中的毯子,倚在一块岩石边上,呆呆的望着天空。这里是山区,特别的荒凉,地方就在昨天我和白智去的城西。山上冷风很强,我抱着身子,莫名的流出泪。

“姑娘啊,这儿多冷呀,你在这儿做啥?”一个老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这差点儿没把我吓死,我一回头,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佝偻着身躯站在我身后。

“奶奶,您才是,这大晚上的,为什么在墓地里?”

“嗨,你在我家门口,当然得问问不是?”说完话,老人就消失不见了。

我擦亮眼睛一看,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座墓碑。

或许人就是这样,当你孤独到了极点的时候,哪怕是最为恐怖的事物,也会无动于衷吧。我伏在老奶奶墓前,心中祈愿着她会出来陪我说话,哪怕是短短的几个字也好。但是,我很清楚,这是不可能的。

望着四周黑色的山岭,我站起身来,缓步朝着山顶走去,当时我并不清楚自己想去哪儿,原本就是个生疏地方,究竟能去哪儿呢,究竟这种人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,我更是难以想象。山顶的风更加强劲,如果在这里睡一晚,我一定会死的。

就这么想着,不知不觉的,竟然意识模糊,困倦的沉睡了。

“玲,把手给我。”

“不用,我能上来。”

现在我们两人身在哪里我自己也不清楚。红劫说这里不是人间境界,是阴间和阳间的分割点。曼珠沙华开在这地方,在一片永远是夕阳不落的世界中。还记得昨天我们拿回去的那个钱币吗,宁宁说那叫断王爷钱币,这东西谁听过,红劫虽然阻止,但最后还是把这事情说给了我们。

其实断王爷钱币并非流通货币,而是一种咒术专用的法器。这东西是由地府鬼将鬼王锻造,之所以钱币前面加了个断字,是取了断之意。而这东西了断的不是因缘,而是作为人的一切。本来这并非是给人用的东西,鬼吏中有的想要修炼更高明的法术,但是碍于身处地狱,没办法像人和妖怪那样修炼,才有了断王爷钱币。如果人来用,因为阴气过重,所以这东西只能让人修炼成魔。

当年红劫被修魔之人打伤,那个人,正是那些钱币的主人。

此人千年以来四处搜集散落人间的断王爷钱币,日夜不停修炼成魔。据说那个坟墓就是那个人曾经修炼的地方,根据魈魅临走那句话来看,这个家伙一定身在魅城,而且还没有炼成。红劫说,那个粉末其实是彼岸花在冥火燃烧之后剩下的。

这是破除这种法术最有效的方法。也就是说,他之所以两千年都没有炼成魔,是因为有人一直在阻止他。不管是白智小时候见到的那个洞穴,还是城西桥下的墓坑。

我们这次借着红劫的力量来到彼岸之间,采花必须速战速决,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我们两个,但是红劫应该自有她的道理。

“看,前面有光,应该快到了,哼哼,生死一线之地啊。不过说起来,当年见到你的时候,听说你也是九死一生来着?”安静这话无意间勾起了我的思绪。

我感觉自己在山上沉睡的时间很长,等我醒来的时候,有个人正背对着我给一边的火堆添柴。那个人就是白智。我抬头看四周,应该是个木棚子。

“我……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。眼前的男人是个什么人,是威胁还是好人,我不清楚。

“你见过一个老奶奶吗?长的慈眉善目的。”他见我醒过来,第一句竟是这样。

我默默点点头,我知道,他说的人应该就是那个鬼婆婆吧。

“你家也在这儿?”白智这话问的很奇怪。

“也?你难道住在这儿?”我想这种疑问应该是理所当然的,因此不时地环顾这个简陋的木棚子。

“诶?我说有影子呢,我还以为你和那个老太太是一个种族。”

这家伙这话让人感到不快,可是当时却被他逗乐了,没有反驳的心情。究竟为什么呢,或许是终于有个人愿意和我说一会儿话,所以心中感到轻快了一些吧。

“你找老奶奶做啥?”

“没啥,他是我们的委托人,所以要为她报告结果。”

他完全不问我为什么会在墓地里,也不询问关于我更多的事情,即便知道我不是鬼。

“委托人?你做什么的啊?那可是……”

“我们是个团体,叫影子捕手。我和发小还有两个女生一起,一共四个人。有人要是闹了鬼,或是鬼想要做什么,我们都会受理。怎么样,挺有意思吧。”

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,捉鬼?还是什么,完全搞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。看我愣在那里,他把外套脱下来,披在毯子上:“你还真行,要是我不在这里,你肯定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。”

“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孤身一人会在这里。”

“你要是允许的话,我是挺想知道的,因为我们这个种族应该没有这种常态才对。”

“呵呵,我说我是来寻找浪漫的,你信吗?”

“这么巧,来吧。”

他走到我面前,我被吓到了,他这话究竟什么意思,没想到他把我拉出了小木屋,仰头一看,竟然是漫天的流星雨。那壮绝的场景真是美到了极点,原来白智之所以一个人来到魅城的山上,也是因为能看到流星雨。

“虽然我们互不相识,你就拿我将就一下吧。对了,你没有要等的人吧?不是和谁有约会之类的……”

白智很紧张,他说话明明很有条理,可是这话却问的没头没尾。我故意笑着说道:“当然有了,都怪你把我带到这里。”

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了,我不想再说下去,因为漫天的星光居然画出那样唯美的线条,就像美神维纳斯在天空拂动竖琴一样,没有任何一秒钟是值得错过的。

倚在他肩上,我笑着睡着了。我的笑容里,或许多了些想要的东西,不管是什么,只要有了路,迷茫的世界就会在一瞬间消散,留下一条可以让你满心喜悦去奔跑的通天大道。或许那时候遇到白智,也是我最浪漫的姻缘。

“哇——哈哈!”安静难以抑制自己感情,她疯狂的发笑,这里就像是海盗的藏宝山一样。漫山遍野的,都是自己最为憧憬的奢侈品,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冲击到了她的胸口,那种悸动她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表达,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是听到了天宫奏起的乐曲,空灵缥缈,让人的灵魂颤抖共鸣。

林玲在安静后面走出洞穴,那硕大的夕阳停在地平线上,只有一半露出了头。一片红色的花海,满是曼珠沙华,不远处有一条血红色的河流,河流将陆地分为两半。一半在此,一半在彼。这花开在对岸,漫山遍野的,橙红色夕阳光亮下,那火红的妖艳映着天上的云彩全都如火一般。

在花海中,有很多白色衣服的鬼魅徘徊游荡。两人脚下有一条船,船上有个摆渡的船家,那样子骨瘦嶙峋,穿戴着巨大的斗笠和蓑衣,露出的手臂上,没有皮肤,只有白骨。

安静坐在洞口,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,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:“太美了!玲玲,坐下来。”她说这话,把林玲拉到身边坐下,搂进了怀中。

“这样才暖和。”林玲太清楚了,安静这话是说给自己孤独的灵魂听的,她在安静怀中痛快的哭泣,直到眼眶干枯。

两人来到船上,安静拿出一张纸条,那是红劫交给她的。船家深鞠一躬,脸上竟然只有一张皮。到了对岸,船家说道:“只等一个时辰。用你们的说法就是两个小时。若是误了时候,你们可就无法回到阳间,与那些一样。”

船家所指,正是四处游荡在彼岸的孤魂野鬼。

“放心吧,哪用得了那么多时间。采两朵花而已。”安静拉着林玲跑进了花海。

因为生长在人间的曼珠沙华是无法被冥火点燃的,所以红劫才托安静和林玲来到这里采花。

“林玲?林玲!”声音从林玲身后传来,这声音,听着很耳熟。

林玲回过头,竟然是小洁。

“赶快走,他就要来了!我不求你原谅,只想说一声对不起……”小洁的话让林玲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。她愣在原地,才发现远处有个黑色的雾球飘了过来。小洁推着林玲,要她快跑,安静却挡在前面:“怕什么!有我呢。现在站在玲玲身边的是我,不是你。”

安静表情自信,藐视着小洁。小洁低头哭泣,随着那些徘徊的野鬼一同四处逃窜开了。林玲站在安静身后,眼看那个雾球已经进了身边。这雾球正是当年刺伤红劫的修魔之人。此人修了多年的魔道,能分出人的元神模样。

时下一看有个女人居然螳臂当车,气愤不已,发动法术要看清她的元神是什么。

“不好!是角木蛟!”这雾球留下一句话掉头就跑,安静哪里知道他说什么,只认为是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,所以才跑的。

此去采回了彼岸花,红劫做好粉末让所有人都备在身上,她语重心长:“万万不能轻视此人,若他还在魅城,必然会对你们造成伤害,将此物洒在他身上,不论肉身还是雾球都可以;还有,不到万不得已,不可随便丢弃。”

魔人在魅城修炼魔道的可能性很大,影子捕手又感到了不小的压力,毕竟此人还是相当厉害,而且不知道他底细,因此几人兵分四路,红劫在城北寻找线索,于信果和孔龙在城南寻找,罗莎莎和单宁宁留在本营工厂,其余人等则到城东搜索,只留下城西地面,布好了捉妖的阵法在墓穴之上,等着魔人自投罗网。却不知此事究竟是否能够成功,那魈魅行动又是如何目的,欲知后事如何,还请您静待下一幕开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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